2020年2月17日 星期一

避免後見之明錯誤:如何用正確的捷徑做出更明智的決策

在我們的生活中,經常會聽到一些與「後見之明」相關的警語,比如「事後諸葛亮」,還有一個英國上訴法院在1859年的裁決中提到的話:“沒有什麼比事後變得聰明更容易的了。”這些警語反映了人們在事後總是容易做出簡單的評價,認為當時的選擇理應更明顯。然而,這種「後見之明錯誤」其實對很多人來說都是個大問題,尤其是對於投資顧問來說,這樣的錯誤可能會影響客戶的決策和投資成果。事實上,學會如何運用後見之明捷徑,避免讓事後的判斷誤導自己,對我們的決策是非常有幫助的。

後見之明的捷徑讓我們回顧過去的行為時,能夠重複那些帶來好結果的行為,並避免那些帶來壞結果的行為。例如,我們對朋友做了好事,朋友也會回報我們,這是經常發生的事情。這讓我們學會了,做朋友之間的互惠行為,往往會帶來好結果。

但問題是,這些後見之明的捷徑並不是在所有情況下都有效。當過去的行為與未來的結果之間的關聯變得模糊時,這些捷徑就會出錯。例如,開車快速,當運氣好時,能夠讓我們更快到達目的地;但當運氣不好時,可能會因此吃上罰單,甚至面臨更嚴重的後果。後見之明錯誤可能會讓運氣好的駕駛者認為快速駕駛總是能夠更快到達目的地,而運氣不好的駕駛者則可能認為快速駕駛總是會導致被罰款。這種錯誤也可能出現在其他領域,比如股市交易中,幸運的交易者可能會誤以為快速交易總能帶來獲利,而不幸的交易者則可能會認為快速交易總是會帶來損失。

這類的後見之明錯誤對歷史學家、股市歷史學家等都是一個大挑戰。當事件成為歷史的一部分,我們總是傾向於將它們的過程看作是不可避免的。事後看來,那些當初看似糟糕的選擇,可能被誤認為是聰明的決策,而那些考慮周全卻結果不佳的選擇,則被歸咎於愚蠢的決策。

心理學家Baruch Fischhoff提出過一個觀點,他指出:“事後,人們總是過度誇大他們本應預見的情況… 人們認為其他人應該能夠比實際情況更好地預見事件,甚至會扭曲自己的記憶,誇大自己當初的預見。”這句話揭示了我們對後見之明錯誤的普遍傾向,並提醒我們要保持警覺。

那麼,這種後見之明錯誤在投資行為中是如何發生的呢?舉個例子,在2016年11月7日,即特朗普當選總統前夕,CNBC刊登了一篇名為《誰對股票更好:民主黨還是共和黨?》的文章。文章指出,根據華爾街的主要分析師預測,如果特朗普當選,標普500指數可能會下跌;但如果希拉里當選,則市場至少會保持現有的漲幅。當時的投資分析師普遍認為,特朗普當選可能會引發市場波動,而希拉里的當選則可能會穩定市場。結果,這些預測在選舉結果出爐後不到一天就完全被證明是錯誤的,這讓我們更清楚地意識到後見之明比預測更加清晰。

股神沃倫·巴菲特對後見之明事前預見的區別有著深刻的理解。羅傑·洛溫斯坦在《沃倫·巴菲特傳》一書中描述了1966年,道瓊斯指數首次突破1000點後,隨之而來的市場下跌。在當時,巴菲特的一些合作夥伴打電話給他,警告他市場可能會進一步下跌。巴菲特當時回應說,這些電話引發了兩個問題:

  1. 如果他們當時在2月就預見到道瓊斯指數會在5月降至865點,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2. 如果他們當時並不知道未來三個月會發生什麼,那麼又怎麼能在5月就預測到結果呢?

這個例子表明了我們在事後做出的判斷是多麼容易受到偏誤的影響,並且強調了事前預測的重要性。

那麼,我們如何糾正後見之明錯誤呢?雖然我們無法完全避免這些錯誤,但可以通過意識到這些錯誤的存在來減少它們的影響。一位投資顧問分享了她如何幫助客戶避免後見之明錯誤的方法。在每年的第一次會議上,她會給客戶一份問題清單,讓他們預測下一年會發生的事情。這些問題可能包括:

  • 尼古拉斯·馬杜羅是否會停止擔任委內瑞拉總統?
  • 馬克·祖克柏是否會卸任Facebook的董事長或首席執行官?
  • 美國國內股票基金會是否會超越國際股票基金的表現?
  • 價值股是否會超越成長股?
  • 加利福尼亞州是否會發生7.0級或更大的地震?
  • 唐納德·特朗普是否會離婚?
  • 瑪莎·斯圖爾特是否會結婚?

到了年末會議時,客戶可能會因為一些預測應驗而對過去的投資決策提出質疑。比如:“為什麼在明明預見到國際股票表現不如美國股票的情況下,還讓我投資國際股票?”或者“為什麼在預見到價值股表現不如成長股的情況下,還讓我投資價值股?”此時,這位顧問會拿出之前的問題清單,提醒客戶:後見之明錯誤讓我們過於高估了預測的準確性,並教育客戶避免將事後結果誤認為事前的必然結果。

其實,這種方法對我們每個人都是一個很好的提醒。當我們回顧過去的決策時,應該時刻警惕自己不被後見之明錯誤所誤導。保持對後見之明的警覺,並學會正確解讀事後的結果,能幫助我們在未來做出更加明智的決策。

冠狀病毒、大流行與股市:歷史教訓與投資應對

最近,冠狀病毒(COVID-19)疫情不斷成為全球的焦點,股市也因此受到很大的影響。雖然世界衛生組織(WHO)還沒有把這次疫情定義為大流行,但我們不妨回顧一下歷史上其他的大流行,看看它們對全球經濟和股市的影響。由於疫情的爆發範圍大,確定具體的開始和結束時間非常困難,即使是事後回顧也不容易。但幸運的是,歷史數據可以幫助我們分析過去的情況。

過去的大流行與影響

過去300年,全球曾經經歷過十次大流行流感事件,其中20世紀就有三次。回顧最近的歷史,1918年的西班牙流感對全球的影響最為深遠,這場大流行感染了大約5億人,並導致約4000萬到5000萬人死亡,這個數字遠超過第一次世界大戰的軍民傷亡總數。

此外,還有一些病毒曾經威脅全球,並引發了恐慌,但它們的影響範圍相對較小。例如,2003年SARS(重症急性呼吸綜合症)冠狀病毒的全球擴散,2012年中東呼吸綜合症(MERS)的出現,還有2009年的豬流感。儘管這些病毒造成了相當大的焦慮,但其實際影響相對有限。

影響難以預測

回到1918年時,能夠應對大流行的措施非常有限,基本上都是非藥物的防控手段。但自那時以來,醫療技術和診斷手段有了巨大的進步,抗病毒藥物和疫苗的研發也取得了長足的發展。我們現在能夠依靠科學技術更快地應對傳染病。例如,2020年COVID-19疫情爆發後,僅過了一個月,研究人員便確定了病毒的DNA結構。隨後,快速檢測技術和疫苗的開發也加速推進,這在2003年的SARS疫情中是無法想像的。

大流行對經濟的潛在影響

2005年,美國國會預算辦公室(CBO)進行過一項評估,試圖預測大流行對美國經濟的影響。其結果顯示,如果像1918年西班牙流感這樣的“超級大流行”再次出現,導致多達30%的勞動力無法工作,那麼其對經濟的影響將類似於二戰後的平均經濟衰退。然而,像1957年和1968年那樣的較輕微大流行,則可能僅會對GDP增長造成一定的影響,並且這樣的影響可能和正常的經濟波動區別不大。

CBO還根據香港的SARS疫情預測,指出股市可能會先下跌,隨後會反彈。實際上,一些研究顯示,SARS疫情爆發後,香港的經濟在短期內出現了收縮,但隨後的季度經濟增長則出現了反彈,顯示消費者延遲了消費決策。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西班牙流感時期,當時1918年11月和12月零售銷售下降,但到了1919年1月,銷售增長卻猛增。

股市的反應

關於疫情對股市的影響,我們可以看看S&P 500®綜合指數在不同疫情爆發後的表現。在疫情爆發的幾個月內,股市的表現往往呈現波動。儘管每次疫情的具體時間和影響難以確定,但我們可以發現一個共通點:市場往往會因為恐慌而先下跌,然後隨著疫情結束或控制,股市逐步回升。這也是目前市場面對COVID-19時的普遍反應——恐慌賣盤之後,市場逐步恢復。

疫情後的挑戰和應對

無論是疫情被定義為流行病、大流行,還是其他類型的疾病爆發,它對市場的影響都很難預測。儘管如此,世界各地的研究機構已經根據歷史經驗來推測新大流行的潛在影響。比如,對於COVID-19這樣的病毒,疫苗的開發速度非常快。根據目前的預測,從確定基因序列到開始人體測試,大約只需要三個月,這是比2003年SARS冠狀病毒的疫苗研發速度快得多。

對於投資者來說,這樣的疫情如何影響他們的投資組合,是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不過,答案並不確定。某些行業可能會受到直接的負面影響,比如航空、旅遊等受限行動的行業,還有製造業的生產力下降;但另一方面,一些行業可能會受益,比如醫療用品和疫苗的需求大增。因此,最終影響的大小取決於市場的預期。如果市場已經在價格中反映了這些負面影響,那麼後續的波動可能會較小。

結語

總的來說,儘管大流行對經濟和股市的影響無法精確預測,但歷史告訴我們,過度的恐慌並不是最佳反應。市場的不確定性常常會導致波動,因此在這樣的時刻,理性而且具有長期眼光的資產配置尤為重要。與其驚慌失措,不如保持冷靜,做好準備,並把握長期的投資機會。